苏言抬肘,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,一屁股坐在了屋脊上。陈懿陪她战了个痛快,之后就去取水了。
苏言知道事实并不如陈懿所言。慕容韵重视的不是她苏言,而是她的三个堂兄,至于陈懿,苏言感觉慕容韵对他更多的是忌惮和猜疑。她深知陈懿要比自己更加了解此时的局面,也不多提,把一切都交由他来处理。
但这不代表苏言什么都不知道。她不愿睡觉,梦里的道士出现得愈发频繁,而慕容韵手下的人也对她多次暗示一件事——陈懿有问题。苏言相信自己的判断,并将那些话当作耳旁风,她觉得陈懿不会做出不利于她的事情。当一个人的接近带有目的性时,他的心思是很容易辨别的。
一想到这些事情,苏言就感觉脑袋里昏沉疲倦的很。她嘴里叨咕着“陈懿怎么还不回来”,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。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,陈懿终于回来了。
“丫头?”陈懿提着水壶回来,见苏言坐在屋脊上,眼睛几乎睁不开了,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苏言听见他笑,迷迷糊糊地抬起头,半眯着眼睛,小声说道:“你可算回来了......”
陈懿把水递给她,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啜饮壶里的清水。
“怎么不睡?”陈懿问道。
苏言将皮制的水壶封好,还给了陈懿,随后抬头看着陈懿,应答道:“会做梦......睡不好的。”
“不是有食梦貘吗?”陈懿拍了拍屋脊上的尘土,盘腿坐下来。
苏言摇头,将下巴搭在膝盖上。陈懿知道她不愿意说,也就不再过问,抬头望向天空。
已是午夜时分,一轮明月高高挂在深蓝的天空之上,月光柔和地为苏言的眼睫镀上银霜,在她略微困倦的眼中,陈懿能一眼望见自己的脸。
陈家暗红色制服的款式老旧而保守,曾被陈懿嫌弃过千百遍,此时却被她穿得明艳而张扬。夜晚的风携着竹林的清香,钻进她的衣袖,撩起她束起的长发和垂下的衣角,又轻柔地放开来,任由它们翻飞一阵子后落下。
月光真是神奇,陈懿想,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假小子,被月光一照,就看着顺眼多了。
苏言终是禁不住困倦,抱着膝盖合上双眼。陈懿犹豫了片刻,还是决定等她睡熟之后再把她送回去。苏言未扎起的碎发落在陈懿肩头,蝶翼般的睫毛微颤着,呼吸渐渐均匀下来。
又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,陈懿伸手碰了碰苏言的右臂,确认她睡熟后,这才想要将她抱去房里。还没等他动一下,陈懿就感到有一束冷冷的目光正紧盯着他。
“薛逸尘。”目光的主人缓缓开口,语气中却满是敌意。
陈懿浑身一颤,转过头去,语气平静地说道:“是你,我正想把她送回去。”
“趁着我们都去了庆功宴的功夫,是吗?”陈峰声音冷峻,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死死盯着他。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……”陈懿话还没说完,忽听一人来报——
“二位公子,主帅大人有事相议,特请二位去主帅帐中。”
陈峰冷哼一声,只得作罢,语气十分不友善地说:“我先把阿言送回去。”
陈懿点头算是答应,将苏言交与陈峰,随着传讯的士兵走了。
慕容韵帐中,仅仅聚了八人,除去慕容韵本人、陈懿和陈家三兄弟,还有梁辰和其他两位重要的武将。
陈懿到后不久,陈峰就赶来了,进帐后直接就走到他对面坐下,神色还是那样不爽,陈懿不去理会他,做出一副专心听慕容韵讲话的样子。
“打了一天仗,我知道诸位都疲倦不堪,但之所以大晚上把大家聚集在这里,是因为我有秘事相谈,不便叫来所有人。”慕容韵右手空握拳,叩了叩桌子,开始讲话,“我怀疑我军中有内奸。”
武将王伯卿插了一句:“但军中有鬼十分正常,敌对阵营中也有我军密探。”
“伯卿以为这是小事?错!我皇家军军律严明,绝不许融入一个反贼!这事不可小觑,放任反贼,等于放任敌军击溃防线!”慕容韵眉毛一立,训了王伯卿几句后,继续说道,“当然,我叫诸位来不仅仅是为了这个。”
“算上竹林山一事,慕容杰已偷袭我们三次,且一次比一次猖狂。虽有‘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’的说法,但我担心他还有阴招。我认为,我们必须反打。密探已经摸清了他们的营地所在,我们要做的,是从后方偷袭。”
“慕容杰并非鼠辈,且军中能人不少,万一被料到该如何是好?”陈温思衬着提问,。
“这就是问题所在。”慕容韵说,“子瑜二十几年都在这一带活动,也许很熟悉地形,能知晓此问之解法?”
“我以为,直接后方偷袭不是妙计。不如发兵与北面佯攻,再于西南,西北两方夹击,将叛军逼退。若此计不成,便借助地势退回竹林山中等待照应,这样一来,我军即使失败也不会有过多伤亡。”陈墨作揖后将想法全盘托出。
慕容韵显然对此十分满意,点点头后说道:“不错。就按子瑜说的办!至于路线,还需细化一番……”
陈懿自然是没有心思听的。好不容易挨到凌晨时分,慕容韵宣布会议结束,他这才松了一口气,打算尽快溜走——他知道,陈峰可不打算放过他,尽管他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。
“薛晓。”陈懿心中暗叫不好,陈峰到底还是找上门来,且这回连字都不叫,改口直呼他的大名了。
“何事。”陈懿深吸一口气,转身面对着陈峰。
“我记得我问过你,现在我再问一遍,你变装化名接近阿言,到底有什么目的?”陈峰话里压抑着怒火,令人心生畏惧。
但陈懿可不是一般人,他毫无惧色,清清楚楚地答道:“我承认,我曾行不法之事,但我从未在工作时伤人。丫头她在拦我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脚,所以我要救她,就是这样。”
“早知如此,我就不应支持她去做她想做的事!”陈峰捏紧拳头,恨恨地说着。
“若是你有‘早知如此’,你妹妹说不准就死在叛军手里了。”陈懿反唇相讥。
“我警告你,等天下太平了,阿言她自会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,你少招惹她,免得沾上你那不良习性。跟你搭边的准没好事,你不能将她卷入危险之中!”陈峰逼近一步,大声说道,“家父临走前说过,阿言,是我们兄弟三人拿命护着也不能伤了一根头发的人。”
篝火早已被熄灭,柴堆旁空无一人。两人如此相持,一时间谁也不说一句话。
“半晌,陈懿低声道:既然如此,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让她待在军营里,反应让她和其他女子一样,去相夫教子,和柴米油盐打一辈子交道?不可能的,陈峰。她是天生的战士,理应驰骋沙场。”
“薛晓,我本不讨厌你,也知道你虽然做事不干净,但是好歹有点原则。但是你若将阿言带入危险之中,我定取你性命!”陈峰横眉怒道,左手暗暗握住裂空刃的刀柄。
陈懿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,右手收入袖中,两人对峙着,战斗一触即发。正当陈峰要拔出刀来时,一个声音让两人都怔住了。
“够了。”
苏言从阴影中走了出来,眼眶有些发红,声音颤抖地再次重复了那两个字:“够了。”
“我不许你们拔刀相向。”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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